礪石導言

胡楊 | 文

在被吉利控股集團收購11年之后，10月29日，沃爾沃汽車在瑞典斯德哥爾摩IPO上市了。根據沃爾沃CEO Hakan Samuelsson早前的說法，此番IPO所籌集的資金，將主要用于沃爾沃將其車型全部轉型為電動汽車——按照計劃，沃爾沃將在2030年底前轉為全部生產電動汽車。所籌集資金的其余小部分，將用于提升其制造能力和向客戶直接銷售汽車的能力。

這次上市，為十年前的這樁跨國并購案，畫上了一個階段性的完美注腳——十年前，由于所謂“門第懸殊”且無成功先例可循，吉利控股集團并購沃爾沃汽車并不被外界看好。外界當時普遍的猜測，是吉利會像沃爾沃汽車的前任福特那樣，在“利用完了”沃爾沃之后，再將它“無情拋棄”。

但劇情并沒有按照外界猜測的那樣上演。早在幾年前，哈佛商學院戰(zhàn)略管理教授Felix Oberholzer-Gee和他在哈佛商學院的另外兩位同事，對這起并購案進行了詳細深入的跟蹤研究，他們的結論是，吉利收購沃爾沃汽車取得了成功，不但沃爾沃汽車扭轉了局面，吉利自身也在諸多方面表現出色?；谶@項研究所撰寫的案例，在2019年2月份被收錄進了哈佛商學院案例庫。

十年前，吉利收購沃爾沃被戲稱為“窮小子娶洋媳婦兒”，但如果從今天的結果來看，這起收購更像是一個“騎士救美”的故事。1999年，沃爾沃，這家成立于1927年的汽車公司以64.5億美元的價格，賣掉旗下位居末位的乘用車業(yè)務，接盤的是當時剛換帥的美國福特汽車——在福特家族讓創(chuàng)始人的曾孫小比爾·福特重新執(zhí)掌福特大權之后，這家公司重新表示了對全球汽車市場的進取心。就在收購沃爾沃之后不到一年半的時間里，福特還從寶馬汽車集團那里購買了路虎公司的所有權。

一種觀點認為，沃爾沃出售乘用車業(yè)務，是為了更加專注于商用汽車市場，同時，它也希望能獲得世界頂級汽車企業(yè)福特成熟的經營管理經驗。而在福特方面看來，沃爾沃汽車的發(fā)展?jié)摿σ约捌湓谄嚢踩I域的巨大商業(yè)價值，也正是自己所需要的——差不多十年前，福特還曾收購了歐洲的另一個高端汽車品牌捷豹。福特，這家早年以生產標志性黑色T型車著稱的公司，似乎習慣用收購的方式來提升在高端市場的地位。

然而，福特汽車對沃爾沃的收購，并沒有獲得預想的結果。在向沃爾沃輸出管理，空降大批中高層之后，沃爾沃逐漸失去管理的主動權，節(jié)奏被打亂。而在福特汽車削減成本的要求下，沃爾沃汽車研發(fā)投入連年下降，運營也變得越來越困難，銷售一路下滑。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爆發(fā)后，雪上加霜，到2009年銷量僅為33.5萬輛。

同樣受到金融危機影響的福特汽車也出現了巨額虧損。出于自保，福特將戰(zhàn)略調整為“ONE Ford”（一個福特），這實際上是一個收縮戰(zhàn)略：2008年3月，福特汽車先是將旗下原本也是并購來的兩個高端品牌路虎和捷豹，以23億美元的價格，打包賣給了印度最大的集團公司塔塔集團。兩年后的2010年3月28日，福特再以18億美元的價格，將沃爾沃轎車公司100%的股權，以及包括知識產權在內的相關資產，賣給了吉利集團。

2010年前后，在吉利控股與福特汽車談判時，沃爾沃曾爆發(fā)針對福特汽車的罷工。財經新媒體的報道稱，其原因在于福特汽車想賣掉沃爾沃，但卻想盡可能多地保留知識產權。罷工的結果是，沃爾沃可以帶走屬于自己的知識產權，屬于福特汽車或兩者共有的知識產權，沃爾沃擁有免費的使用權，但絕不能向吉利轉移。

這次由工會主導的針對福特汽車的罷工，后來還波及了接手沃爾沃的吉利，并一度演化為對吉利的不信任。好在他們愿意和吉利對話，而吉利則選擇了開放的姿態(tài)，多次邀請沃爾沃的工會組織代表專程前往中國，與董事長李書福面談，并參觀吉利集團和那里的生產基地。這些實地考察與坦誠溝通，最終促使雙方達成了共識，并購得以順利完成。

后來發(fā)生的故事證明吉利是值得信任的，吉利控股集團全力支持沃爾沃汽車轉型發(fā)展，鞏固了沃爾沃的豪華品牌地位，提高了公司盈利水平，實現了品牌復興，沃爾沃全球銷量翻了一番。在歐美市場銷量全面增長的同時，中國成為沃爾沃第二大本土市場，銷量達至十年前的5倍。

哈佛商學院的那位戰(zhàn)略管理教授Felix Oberholzer-Gee后來評價吉利收購沃爾沃的案例時說：“沃爾沃擁有品牌，并且掌握技術，沃爾沃似乎萬事俱備，但卻沒有一個好老板，沃爾沃就是因為此問題陷入困境的，這很棘手。吉利帶來了資本，帶來了資產融資，這些是沃爾沃的救命稻草，吉利拯救了沃爾沃并讓沃爾沃運轉起來。”

收購歐美同行的知名品牌，快速拓展國際市場，積累國際市場運營的經驗?；蛘叱鲇谫Y源互補的考量，用市場換技術與管理的方式，實現快速提升，是一些逐漸發(fā)展起來的中國企業(yè)的選擇。整體并購國際知名品牌，或者部分并購其某項業(yè)務的案例，自2004年聯想收購IBM PC業(yè)務前后拉開帷幕，期間有中聯重科收購意大利CIFA、三一重工收購德國普茨邁斯特和上汽集團收購韓國雙龍汽車的案例。一直到2010年3月吉利對沃爾沃的這次并購，達到了一個高峰。

但收購之后整合和融合的問題，也相伴而至。吉利是極少數正確地處理好了這類問題的，為中國企業(yè)全球化并購樹立了典范。吉利順利完成對沃爾沃汽車的收購和整合，有兩個至關重要的因素起了決定性作用：一是李書福提出要將中國作為沃爾沃的“第二本土市場”來建設和發(fā)展的戰(zhàn)略；二是李書福提出吉利對沃爾沃的管理實行“放虎歸山”的戰(zhàn)略。

2013年，在吉利控股集團并購沃爾沃汽車兩周年的時候，李書福先生在一次專訪中曾被問及吉利接手沃爾沃汽車后的經營策略，李書福提出要將中國作為沃爾沃的“第二本土市場”來建設和發(fā)展的戰(zhàn)略設想，因為“全球所有的汽車公司都是在中國賺了錢，在中國發(fā)了財再去反哺在世界各國的競爭”。

但“沃爾沃缺乏中國這一塊市場，相對它的競爭對手，欠缺這方面的優(yōu)勢”。因此，李書福認為吉利并購沃爾沃汽車以后，首先要做的，是“要把這一塊補上，要把這一塊市場開拓出來，要在中國進行本土化，中國戰(zhàn)略很重要?！币虼?，他進一步提出了要“鞏固和加強在歐美傳統(tǒng)市場的地位，開拓和發(fā)展包括中國在內的新興國家市場”這種獨特的戰(zhàn)略構想。

而在管理方面，李書福提出要“放虎歸山、充分授權、探索發(fā)展、深度協(xié)調”，即，一方面，尊重沃爾沃原有的管理、技術創(chuàng)新能力及其全球運營；另一方面，不斷探索實現雙方深度協(xié)同的方式。雙方致力于在聯合采購、聯合開發(fā)、資金、物流、基礎設施及人才培養(yǎng)方面展開協(xié)同，逐步從財務、生產制造到技術實現全方位融合。

李書福曾提到：“盡管當時的沃爾沃遇到了一些問題，但它的底子是非常雄厚的，員工的素養(yǎng)是很高的，企業(yè)的文化底蘊非常深厚的，技術創(chuàng)新能力也是很強的，所以它恢復起來是很快的?！?/p>

“放虎歸山，就是要讓沃爾沃恢復到當年的雄風，恢復上個世紀五十年代的雄風，重新走到全球豪華車的第一陣營，領導全球汽車安全。”李書福補充說，“推動沃爾沃放虎歸山戰(zhàn)略，要使它重新找回過去的這種雄風，重新找回這種樸實的能力，這個它需要的?！?/p>

具體做法是，在被吉利控股收購之后， 沃爾沃的新董事會中中方人員僅占兩席，沃爾沃管理層不受吉利控股的直接影響，并擁有相應的財務和非財務授權?！凹羌譅栁质俏譅栁帧?，在這種制度安排下，兩個汽車品牌之間既相互獨立又協(xié)同發(fā)展。

吉利控股集團對于沃爾沃汽車的管理，體現了靈活性與創(chuàng)新性，為中國的企業(yè)、中國的企業(yè)家贏得了尊嚴和廣泛的國際認可。“放虎歸山”，實際上就是給與了沃爾沃充分的自主權，充分調動了沃爾沃原有管理團隊和員工的積極性，釋放了發(fā)展的動力。而“第二本土市場”戰(zhàn)略構想的提出，又打消了他們對制造向中國轉移的顧慮，并給了沃爾沃汽車巨大的市場想象空間。尤其是后者，對于當時已深陷巨額虧損的沃爾沃而言，已攸關存亡。

并購的第二年，沃爾沃汽車即實現了扭虧。到2020年，沃爾沃汽車營業(yè)收入達2,628億瑞典克朗，營業(yè)利潤達85億瑞典克朗。全球銷量達到661,713輛汽車，市占率穩(wěn)步提升，并在最大的兩個市場（中國和美國）實現銷量增長。截至2021年上半年，沃爾沃汽車已連續(xù)12個月銷量近77.5萬輛，接近十年前定下的80萬輛的全球銷量目標。今年1~9月，沃爾沃汽車全球銷量53.1萬輛，同比增長了17.6%。

以中國為核心的亞太區(qū)在沃爾沃汽車全球格局中發(fā)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中國已經成為其全球發(fā)展的核心引擎。沃爾沃汽車是汽車工業(yè)史上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一個從中國向歐美發(fā)達國家成熟市場出口豪華汽車的汽車制造商。通過對沃爾沃的并購，吉利全球化的速度和質量都得到加快。

同樣是在收購沃爾沃的第二年，也就是2011年，吉利控股集團首次進入財富世界500強，至今已經連續(xù)十年上榜并不斷攀升。而在英國品牌評估機構Brand Finance發(fā)布的“品牌綜合價值最高十大汽車集團”榜單中，吉利控股集團位列第九，成為唯一上榜的中國汽車集團。

與此同時，吉利汽車的營收也從百萬級躍升至千萬級，吉利汽車2010年營收為140.69億人民幣，2020年為921億人民幣。凈利潤則從2009年的13.19億人民幣，增長到2020年的55.7億人民幣。銷量也持續(xù)攀升，邁入百萬大關。吉利汽車成長為百萬級銷量的中國品牌領軍者，成為首個實現乘用車產銷突破1000萬輛的中國品牌車企。

十年來，吉利汽車的技術和品質得到了迅速提升，品牌力也得到了持續(xù)提升，成為中國品牌直面合資、走向全球的標桿和典范。在“2021全球最有價值的100個汽車品牌”排行榜中，吉利品牌位列21位，名列中國汽車品牌榜首。

吉利控股集團全方位立體深化海外布局，融入全球價值鏈體系，實現了制造、研發(fā)、采購、銷售的全球布局，與全球汽車知名品牌競速，成為中國首個真正意義上的全球化車企。在全球化進程中，吉利與全球合作伙伴協(xié)同合作，共同占領技術制高點，實現了與沃爾沃汽車、英倫汽車、寶騰汽車、路特斯汽車的文化融合、人才融合、技術融合。攜手戴姆勒集團深度合作，協(xié)同效應正在發(fā)生聚變，最終實現合作共贏，并持續(xù)引領全球汽車產業(yè)變革。

并購十年來，吉利和沃爾沃的協(xié)同效應也產生了聚變。在研發(fā)、采購、動力總成、制造等領域強化合作，取得了豐碩的成果，為雙方的持續(xù)健康發(fā)展打下了堅實基礎，也成為了行業(yè)協(xié)同發(fā)展的典范。

首先是技術方面的融合與創(chuàng)新。2013年9月，吉利歐洲研發(fā)中心CEVT開始運營，依托哥德堡優(yōu)勢研發(fā)資源，開發(fā)全新的中級車模塊架構和相關部件。CEVT研發(fā)的CMA中級車基礎模塊架構充分發(fā)揮了沃爾沃汽車和吉利汽車的協(xié)同作用?；诖思軜?，雙方合資打造了面向全球市場的新高端品牌領克，領克在柏林率先推出，短短五年時間就收獲了超57萬用戶。此外，吉利控股集團與沃爾沃汽車合資成立的高端電動車品牌極星，已宣布將通過SPAC形式在納斯達克股票市場上市。

吉利與沃爾沃圍繞汽車新四化前瞻技術，在動力總成、三電技術、高度自動駕駛等業(yè)務領域進行協(xié)作，持續(xù)推動科技創(chuàng)新。在智能電動汽車領域，在目前共享SEA浩瀚、SPA2電動車架構基礎上，雙方已經啟動下一代純電專屬模塊化架構的聯合開發(fā)，實現核心技術成果的共享和規(guī)模化優(yōu)勢。在自動駕駛前沿技術領域，雙方將基于各自已有的豐富研發(fā)成果和經驗，由沃爾沃汽車旗下自動駕駛軟件技術開發(fā)公司Zenseact牽頭，共同開發(fā)全球領先的高度自動駕駛解決方案。

其次，通過并購和融合，吉利實現了跨越式的發(fā)展，引領中國品牌向上，形成了符合國際標準的工程研發(fā)和造型設計的原創(chuàng)能力；通過聯合開發(fā)模塊架構CMA、SEA，掌握架構能力；實現質量體系標準化，完成產業(yè)鏈全球化布局，最終達到品牌影響力全球化。與此同時，吉利吸引了全球高端研發(fā)及管理人才。全球化首先是人才的全球化。目前，吉利控股集團共有來自全球40多個國家的近5萬名外籍員工，占比高達42%。

沃爾沃汽車的上市，讓沃爾沃汽車獲得了更大的自由度，吉利控股集團繼續(xù)保留第一大股東地位。李書福表示：“吉利控股集團將繼續(xù)以大股東的身份續(xù)寫沃爾沃汽車全球發(fā)展的成功故事，持續(xù)加大對沃爾沃汽車的研發(fā)創(chuàng)新投入，加強人才培養(yǎng)，充分發(fā)揮吉利控股集團的科技生態(tài)圈效應，推動旗下各品牌服務各自細分市場，相互尊重、協(xié)同發(fā)展、占領技術制高點，矢志不渝地支持沃爾沃汽車這個傳奇品牌的可持續(xù)發(fā)展。”

上市不是發(fā)展的終點，而是沃爾沃汽車更好地發(fā)展的新起點。吉利控股集團CEO、沃爾沃汽車董事李東輝信心滿滿：“沃爾沃汽車是世界上發(fā)展最快的豪華汽車公司之一，未來可期，我們歡迎全球投資者參與公司發(fā)展并分享成果。此次上市是公司發(fā)展的又一個重要的里程碑，以此為契機，沃爾沃汽車必將抓住電氣化智能化轉型的歷史機遇，保持加速發(fā)展態(tài)勢，為用戶提供個性化、可持續(xù)和安全的出行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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