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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卡思數據
時隔兩個月,發(fā)源于春晚舞臺的“春山學”突然迎來了“后續(xù)”。
4月19日,“白敬亭 B站”的詞條登上微博熱搜。追溯這一事件,則源于UP主@愛吐槽的芋醬 在4月7日發(fā)布的一則動態(tài),她在動態(tài)中表示,“白敬亭起訴B站了,工作人員說也有可能起訴我”,并向法學相關用戶咨詢建議。
無獨有偶,就在不久之前,B站才卷入與“三金影后”周迅的輿論浪潮之中,“周迅 B站”同樣掛上熱搜,點進去一看才發(fā)現是明星與影視吐槽區(qū)UP主鬧掰,工作室實名制舉報下架《如懿傳》吐槽視頻。
但明星“捂嘴”激發(fā)了大眾逆反心理,由此《如懿傳》在各個平臺都迎來全方位無死角的審視,二創(chuàng)四處開花,“搖香菇”“格格水靈”“臣妾百口莫辯”等大量名臺詞被挖出,迅速?;?ldquo;懿學”接替“甄學”,站上宮斗劇熱度巔峰。
從“春山學”到“懿學”,不難看出影視吐槽UP主們制造、推動熱梗的能力,但一個月內接連被投訴,也足以顯示這一內容領域同樣風險重重。UP主們一面因版權問題節(jié)節(jié)后退,一面要警惕內容被舉報下線,可以說是風雨飄搖,稍不注意產出就要付諸東流。與此同時,吐槽區(qū)本身也蒙上了一層“黑紅”陰影。
在這場全網狂歡中,UP主也被拉上了隱形的審判席,被“蘭因絮果”擊中的可能不止《如懿傳》。
可能沒有人想到,上線六年后,《如懿傳》還能被網友翻翻撿撿,捧出一門“懿學”。
在遠離大眾輿論的幾年內,靠著剪刀手的精致混剪,《如懿傳》籠罩上了一層“蘭因絮果”“極致BE美學”的濾鏡。但當吐槽UP主加入戰(zhàn)局,這一濾鏡被輕易擊碎了。劇中不合理的人物動機、令人不適的情節(jié)、奇怪的劇情邏輯……樁樁件件都攤開在公眾面前接受審判,繼而演變成全網狂歡,周迅工作室下場舉報吐槽視頻,結果迎來了更猛烈的“群嘲”,徹底和吐槽UP主結下梁子。
而追溯這場曠日持久的恩怨,會發(fā)現源頭其實很簡單。
@沒事卡了 在簡介中介紹自己是“一位誤入吐槽的游戲UP主”,早期內容多為用“模擬人生”來模擬各類劇情、場景。
去年7月,她突發(fā)奇想模擬了兩段《如懿傳》劇情,發(fā)現小人都沒有按劇中的劇情路線走,便發(fā)布了一支視頻吐槽電視劇“霸總內核爽文,全員嚴重雙標”,結果被粉絲嘲諷“沒好好看原劇”。一氣之下,UP主直接開設專欄,開始認認真真逐集吐槽,沒想到一石激起千層浪,自己成了“懿學”的起源。
UP主@沒事卡了
如今,這一系列歷經9個多月,已經更到了45集。前來吃瓜的用戶往往先追到“大如吐槽宇宙”的源頭,再留下一句,“祖師爺吉祥”,或是“您真的是第一位開始吐槽如懿傳的天才嗎?”
不過,單靠一位5萬粉絲的UP主吐槽,可能還真撐不起這場文藝復興。在《如懿傳》被抬上桌后,大批吐槽UP主開始就此團建,從不同角度“解構”這部宮斗劇。
比如,@西敏寺-Sims 的“精神分析向”吐槽,通過拆解劇中人物行為邏輯,認為如懿的退讓、不爭不搶其實是為自己積累道德資本、推卸責任;@妒殺石榴花 擅長截取劇情片段剖析,集中吐槽;@娜拉德蕾的肚腩,各種魔性二創(chuàng),用抽象meme圖、廣告詞整活,吐槽精準到位,一支《如懿封后》視頻獲得了275萬次播放。
UP主@西敏寺-Sims
一方面,UP主針對《如懿傳》的吐槽并非進行情緒型輸出,而是有理有據探討劇情中諸多不合理之處,視頻下不少觀眾紛紛共鳴,稱“天下苦大如久矣”。
這種吐槽趨勢從B站擴散到抖音、小紅書,“懿學”學派應運而生。不少用戶自發(fā)將《如懿傳》拉過來與同為宮斗劇的《甄嬛傳》《延禧攻略》做對比,嘲諷《如懿傳》中的宮斗伎倆拙劣,“安陵容要是穿越到大如傳不得殺瘋了”“曹琴默劃劃水就能當上太后”。
當然,從UP主的劇情吐槽,到“懿學”誕生,其間還經歷了一個?;倪^程。
如同“甄學家”把《甄嬛傳》名場面反復揣摩包漿,初興的“懿學家”也開始興致勃勃開挖各種槽點,從“你說話讓朕很舒心,便賜封號為舒”挖到“本宮的足美嗎”“皇后,送孩子上學啊”,大量半文不白、令人費解的臺詞首先接受審判;接著是帝后感情線,如懿反復念叨的“墻頭馬上”,被分解成了“搖香菇”“雞蛋腸”;面對質疑如懿擺爛一般的“臣妾百口莫辯”,熱度直追周迅曾經的表情包“好多人啊”。
另一方面,周迅工作室的舉報刪帖成為事態(tài)由“吐槽”向“輿情”轉化的的轉折點。2月,不少豆瓣、B站用戶都發(fā)現自己的帖子被舉報刪除;4月,@西敏寺 也發(fā)布動態(tài)表示自己的兩期視頻被中視瑞德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舉報下架,還有一位吐槽UP主被大如粉絲“開盒”,視頻也遭到投訴。
明星“捂嘴”的行為進一步激發(fā)用戶的叛逆之心,輿論反撲甚至殃及演員本身,周迅修改《如懿傳》劇本的“舊賬”被翻出,用戶才知道如懿“人淡如菊”“不爭不搶”的人設以及奇怪的臺詞或許來源于周迅本人的修改。大眾從“如懿”中窺見周迅,“三金影后”一夕遭到群嘲,多少有些“互聯(lián)網報仇,六年不晚”的意思。
不過,在曠日持久的高強度對線后,吐槽區(qū)的UP主也準備“急流勇退”。不少UP主都發(fā)動態(tài)表示,“最開始吐槽如懿傳挺快樂的,但現在已經成了一種折磨”“觀眾也看膩了”,@楠絮隨風起、@娜拉德蕾的肚腩 等UP主都宣布停更。
這場吐槽UP主硬剛明星的戲碼,開始悄悄走向終局。
周迅投訴B站下架吐槽視頻的熱度還沒過,白敬亭起訴“春山學”的話題又登上熱搜。
春節(jié)期間,基于春晚節(jié)目《上春山》衍生出的“春山學”引發(fā)全網玩梗熱潮,而在輿論發(fā)酵過程中,B站稱得上是其中不可忽視的一環(huán):UP主們逐幀分析舞臺、整理春山學課件供用戶完整吃瓜。這些內容也被搬運到其他平臺進行二次創(chuàng)作。
4月初,UP主@愛吐槽的芋醬 表示,她主頁的厚黑學解析“春山學”的視頻均被鎖定,目前無法查看。此后,白敬亭起訴UP主的消息傳開,UP主在動態(tài)表示自己“只是普通人,有事會積極滑跪”。同時,也有多名“春山學”博主視頻遭到下架。
UP主@愛吐槽的芋醬
從春山學到懿學,為何影視吐槽UP主屢屢“杠”上明星?
卡思認為,一來,影視吐槽作為B站重要板塊,本身流量和受眾都非??捎^,在各類影視劇試毒、社會熱點解讀中都充當著“排頭兵”,也更容易與明星產生摩擦。
二來,自從“208萬”與明星掛鉤后,大眾看待明星的心態(tài)也變了,群嘲和審判明星成為了一種群體心理,而UP主的團建某種程度上也迎合了這一點。明星雖擁有千萬粉絲,但在公眾輿論場上,粉絲的聲音被理所應當認為是為“正主”站臺,而來自創(chuàng)作者的聲音則更容易推動輿論走向。但一旦被起訴,在金錢和精力上,UP主就難免處于劣勢地位。
明星狀告B站、起訴UP主,很難不讓人聯(lián)想起“第一個吃螃蟹”的蔡徐坤。彼時B站尚未破圈,鬼畜區(qū)還是站內的中流砥柱,面對一紙訴狀,B站在微博硬氣回復,“法律的問題交給專業(yè)人士處理,相信法律自有決斷。”后續(xù),律師函成為網友狂歡的又一對象,用戶們加倍玩梗,蔡徐坤被迫加入站內鬼畜全明星陣營。
不過,相比于鬼畜區(qū),影視吐槽區(qū)作為硬剛飯圈的另一“重災區(qū)”就顯得動蕩得多。明星投訴、下架視頻也前例頗多。舉例而言,版權始終是影視區(qū)UP主的痛點。早前,就有大批影視二創(chuàng)作品因版權問題被下架,進而導致部分影視解說號宣布停更。
而明星因被侵犯名譽權向UP主進行“律師函警告”的事情也屢見不鮮。作為平臺方的B站往往是明星起訴的第一站,原因在于,藝人工作室需要先起訴平臺方獲得UP主個人信息,才能進一步起訴UP主。
卡思觀察到,最近幾年,有不少來自影視吐槽區(qū)的UP主都曾收到來自明星工作室的舉報警告或實質性的起訴,雙方也各有勝負。
2021年初,《演員請就位2》熱播,陳凱歌在該綜藝中的一些表現引發(fā)觀眾爭議,不少UP主因此發(fā)布了視頻吐槽。1月6日,大批UP主發(fā)現自己的視頻遭到陳凱歌團隊的舉報下架,其中既有粉絲超百萬的UP主,如@郭云神奇、@老邪說電影,也有不少粉絲體量較小的UP主,投訴理由均為“內容涉嫌侵犯名譽權”。
UP主@郭云神奇
去年6月,張藝興因名譽權糾紛起訴B站,雖然沒有說明具體起訴對象,但今年1月底,UP主@傷影zzz 突然發(fā)布了對張藝興的道歉信,表示自己“未能妥善管理直播間并發(fā)表了針對您的侵權言論”,并為自己的不實言論道歉。
流量生意,也讓影視吐槽區(qū)籠上了一層“黑紅”的陰影。
回顧上一次影視吐槽大出圈,可能還是路溫1900的《我的人間煙火》。雖然這次看客們對于參與團建的UP主總體持正向態(tài)度,但點開微博就能看到,吐槽區(qū)確實還在受往日風評所擾。在將“懿學”拉上審判席的同時,吐槽區(qū)本身也在接受著審判,核心指向的是內容創(chuàng)作邊界的問題。
以往的影視吐槽承擔著觀眾“互聯(lián)網嘴替”“新片試毒”的角色,但當下,“吐槽”更多承載了情緒輸出的功能,觀眾只是來看樂子,UP主則要負責“找樂子”。在此情況下,越是負面的吐槽越是能收獲龐大的流量,而捕捉到流量密碼的UP主,也習慣性地將吐槽的矛頭對準明星。
當吐槽UP主狂飆突進時,“翻車”的風險也悄悄埋下。去年12月,霍尊起訴@三代鹿人、@正經的老邪名譽權侵權案件開庭并勝訴。此前,兩位UP主均就霍尊及其前女友事件制作了吐槽視頻,并在視頻中使用了貶損性言論,其中,三代鹿人的一支視頻播放量超過800萬。事情反轉后,兩人均就此事發(fā)布道歉聲明。
現下,影視吐槽的風評已是毀譽參半,一部分用戶認為他們言辭犀利且批評自由,另一部分用戶則認為不少吐槽UP主是強行吐槽,斷章取義、嘴臭、尬黑、抄襲,都是吐槽UP主們最容易受人詬病的幾點要害。
但我們將目光拉長了看,影視吐槽區(qū)的確在進化,吐槽UP不再僅靠金句發(fā)泄情緒,而更愿意有理有據地去盤劇情,輸出自己的影視觀。
比如@進擊的空空,同為影視解說,但標題中少見對劇情的概述,而是從某一角度出發(fā)深度解析劇情,或是對比同題材影視,分析創(chuàng)作趨勢。在一期《從單均昊到時宴,“霸總文學”是如何退化為資本宣傳片的》視頻中,她表示,“對于這種資本主義培養(yǎng)出來的效率至上與結果至上的完美繼承人持批判態(tài)度,而不是真的把他當作一個完美無缺的神來讓女性觀眾及女主頂禮膜拜。”
@香芹又青了,同樣是通過講解劇情輸出自己的論點,比如圍繞《知否》產出的《為什么盛明蘭完成了“有效弒父”》,針對《涉過憤怒的海》講述“被刻板化的女性敘事”等。
UP主@香芹又青了
當然,無論往什么方向進化,內容都是第一位的,而優(yōu)秀的內容往往沒有標準的流量模板。
*題圖來自:UP主@西敏寺-Sims 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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