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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眼看著九點了你還不起來吃飯？”
媽媽直接推開了我的房門，客廳里早間新聞的聲音大得像在照顧聽覺障礙者。其實現(xiàn)在才北京時間七點出頭，所謂吃飯也只不過是代表著米剛下鍋。
“白天不起晚上不睡。”
“天天抱著個手機，眼睛都看瞎?！?/p>
“屋子亂的和豬窩一樣，也不知道收拾一下?！?/p>
迫擊炮似的誅心三連。
我抓了抓頭發(fā)，突然很想一枕頭砸過去，但我不能，畢竟那是我親媽，而且昨天剛做好心理建設(shè)，三天之內(nèi)不再和她吵架。
“嗯，知道了，知道了?！眽合缕鸫矚?，往被子里縮一點，慣例式的敷衍幾句。媽媽走出房門時嘟囔的什么，我一個字也沒聽清。
龍應(yīng)臺在《目送》里寫，
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的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而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可這一場疫情，不容分說地直接把一家人拉回到一起，不到百平的小房子容不下背影與遠(yuǎn)方，只有不斷的摩擦與面面相覷。
寒假連著暑假放，你家里是不是也到了“七月之癢”？
貳
西西下飛機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了。剛放寒假那陣子，疫情還沒起來，但趕上春運，回家一趟也是波折重重。
拖著一個26寸的大行李箱公交換地鐵，地鐵轉(zhuǎn)飛機，等上了自家的車，西西只想回家洗個澡趕緊睡覺。但可惜，車門打開不是自家門口，而是飯店。
七大姑八大姨熟的不熟的坐了一桌子，西西一臉尷尬，父親拍拍西西的肩膀笑著說，這是給她接風(fēng)洗塵。
東北的接風(fēng)宴，不踩上兩箱老雪是不完整的。
菜還沒上齊，父親說讓西西給長輩們挨個敬酒。
“爸，我不會喝酒?！蔽魑髋笠驴s在椅子上，鄒著眉頭拒絕道。
父親已經(jīng)把酒杯倒?jié)M了遞給他，催促道：“咱們家姑娘哪有不會喝酒的，你懂點事，別讓長輩們等著你?！?/p>
“我真喝不下去?！蔽魑鞯诙尉芙^道。
“你怎么這么不聽話呢？剛出去半年，讓你給長輩們敬個酒還推三阻四的?！备赣H把酒杯往桌子上一頓，“當(dāng)”的一聲響。
最后酒還是敬了，西西陪著每個人喝了半杯，親戚們都夸西西長大了，懂事聽話。
西西聽了只是笑一笑，連句敷衍都說不出口。
酒過三巡，西西去了趟洗手間，胃里像是鉆進(jìn)了一只孫悟空，翻江倒海的難受。臉上的妝掉得七七八八，鏡子里看像是帶來一張斑駁的假面。
這是西西與父親這個假期的第一場冷戰(zhàn)。
疫情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西西忙著叮囑父親戴口罩，減少戶外活動。父親根本不以為意，說得多了就來一句，“我這么大人了，還沒你見過事了？你就天天在床上躺著吧，都不說動一動。”
但等到真的意識到疫情嚴(yán)重，父親干脆全家禁足。
下樓買瓶果汁，不可以?？爝f到了，不許取。說破了天，西西也別想邁出家門一步。
“這時候怎么能買快遞呢？都別要了，以后我再給你買?！?/p>
“就非得這個時候用了？你怎么這么不懂事呢？”
這個假期西西丟了5個快遞，這個數(shù)還不到西西與父親生氣次數(shù)的零頭。
其實西西現(xiàn)在根本算不上家里的主角，家里最近最重要的事情是籌辦西西姐姐的婚禮。
在家一向做主的父親，在這件大事上反倒退居二線，和西西一起坐到了沙發(fā)的末尾。
準(zhǔn)備婚禮嘛，瑣碎而莊重，婚紗呀，賓客呀，這些父親都不怎么發(fā)言，他關(guān)注的只是什么時候辦。
“單日子辦婚禮不吉利。”
“這天周五，親戚朋友不方便來?！?/p>
“這天可不好，黃歷上說忌嫁娶?！?/p>
就這么一次又一次的修改，婚禮日期倒是往后推了小一個月。
婚禮上有一個環(huán)節(jié)，是父親把新娘的手交給新郎?；槎Y當(dāng)天，父親拉著姐姐的手，看了姐夫好一會，才一字一頓地說，“你一定一定得照顧好我家姑娘?！?/p>
忙完了大女兒，茶余飯后自然輪到小女兒。高考前各種嚴(yán)防死守，即使清清白白沒有任何早戀跡象還是動不動就被父親上兩個小時的思想大課，而現(xiàn)在隔了也就半年，媽媽卻開始討論未來的**應(yīng)該多高多胖，有什么樣的家庭環(huán)境了。
有一剎那，西西覺得自己像是地里的蘿卜，是在一夜之間長大的。
西西瞥了一眼父親，父親正在看電視，好像沒有聽見她們在討論什么。
只是第二天父親突然叫住西西說：
“你現(xiàn)在想談戀愛的話，爸，不反對了?！?/p>
叁
阿紫想象中的母親的形象，應(yīng)該是文學(xué)作品里半頭白發(fā)，拳拳的愛女之心卻不怎么懂她，再不濟(jì)也得是影視劇里溫柔敦厚的賢妻良母式的人物。就像同學(xué)第一次見阿紫媽媽脫口而出的那句姐姐，阿紫和她媽媽從樣貌到性格根本不像是母女兩代人。
所以她們母女倆的爭吵多半直接且激烈。
疫情期間，一個上不了班，一個上不了學(xué)，連娛樂節(jié)目也都一并欠奉，母女倆的日常除了刷抖音就是挑對方的毛病。
——“你就不能收拾收拾你那個屋？亂的哪像個小姑娘？”
——“我明明每天都收拾了，你還想怎么樣，我的屋你往里看什么呀?！?/p>
——“你把賣鹽的打死了？今天這個菜怎么這么咸。”
——“愛吃不吃，不吃就餓著，別大半夜自己偷偷點外賣?！?/p>
這種都還是小事情，氣不過一個小時，以兩人都待在客廳為開端，以另一個回到自己房間為結(jié)束。
但總不能一天都不見面，居家期間新鮮事畢竟少，談資就只能是過去的陳芝麻爛谷子。
巧的是翻舊賬是媽媽們拿手好戲，加上同齡人對比，效果翻倍。
——“你說你高考的時候但凡聽話一點，如今也就不是這個學(xué)校了?！?/p>
——“瞎說，我考600和考580上的是一個學(xué)校?！?/p>
——“你看看我同學(xué)家的誰誰誰，從小就懂事，就不讓人操心?！?/p>
——“別什么人都拿來和我比，你想要人家的孩子，我還想要她那個媽呢?！?/p>
——“你就這么和你媽媽說話？”
——“那還怎么說呀，給你唱段rap？”
于是爭吵升級，不僅僅要爭當(dāng)下的雞毛蒜皮，還要爭過去幾年甚至十幾年的孰是孰非。
用阿紫爸爸的話說，就是兩個人實在沒事，閑著了。但是他是不敢輕易張嘴，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哪句話說錯了，那就是一場三人混戰(zhàn)。爸爸有自己的解決爭端的方法，長遠(yuǎn)計就是坐等疫情過去，一切回到正軌。緩兵計就是要么他帶老婆出去兜風(fēng)，要么給女兒發(fā)足紅包打發(fā)她出去玩。
只要母女兩個別總湊在一起，王不見王，就天下太平。
前些日子酒吧恢復(fù)營業(yè)，阿紫與媽媽穿著風(fēng)格相近的衣服，化著一樣的妝，外人看著，還像是一對姊妹花。
肆
曉曉這個假期一直忙著找兼職，從家教主持人到服務(wù)生推銷員，只要錢劃得來，苦累不論，即使她算得上是學(xué)生里比較富裕的那一個。
沒有空調(diào)的大巴車悶熱得讓人心生煩躁，早六晚四，一來一回，曉曉每天要在上面坐近四個小時。法學(xué)生的課業(yè)本來就忙，于是這臺破車又順理成章地見證了曉曉的國際法論文、刑法案例分析等一系列作業(yè)的完成。
圖什么呢？
圖錢。她需要錢，需要足夠的錢來幫她厘清復(fù)雜的家庭關(guān)系。
曉曉有個同母異父的哥哥，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小時候父母關(guān)系一直不好，爭吵不斷，而她就自然而然地成了父母之間的傳聲筒，以至于曉曉童年對父親的印象就只有問他要錢。十幾年過去了，情況也沒什么好轉(zhuǎn)，只是變成了媽媽不停地說，爸爸默默聽著，實在聽不下去了，就摔門而出。
《伯德小姐》女主角為擺脫父母打工存錢
疫情緣故不能開學(xué)，所有課程轉(zhuǎn)到線上。曉曉的手機從高一用到了大一，實在不足以支撐起網(wǎng)課所需。
換手機是必然的，需要和家里商量的是換一個什么價位的。
“要換就換個好的吧?！眿寢屓缡钦f。
可知母莫若女，她知道媽媽那些話只是說說而已，而她本來要求也不高，能用就可以。
但讓曉曉接受不了的是媽媽的下一步行為。
媽媽幾乎向她朋友圈的所有人詢問手機的意見，昭告天下似的表示我要給孩子換手機了，我在對孩子好。
父親全程都沒有參與討論，只是末了說了一句：“就是想換個新的玩，什么手機不是一樣用?！蹦钦Z氣，像是曉曉提出了一個極其無理的要求。
太宰治在《人間失格》里寫道，
“不論家人對我說過什么，我從不頂撞，他們小小的批評，我卻覺得如同閃電霹靂般的強烈，幾乎令我發(fā)瘋，別說頂嘴了?！?/p>
父親不經(jīng)意的那一句話，曉曉哭了一整個下午。
曉曉把這歸咎于她還要花父母的錢。經(jīng)濟(jì)獨立就好了，她如是想。
但其實這不是第一次歸因了，很多很多年前，她覺得家庭的矛盾是因為她不夠乖，學(xué)習(xí)還不夠好。
但父母好像對她從沒有什么特別的期待，甚至早就備好了一筆錢，“你書念的好，這筆錢供你上大學(xué)。書念的不好，給你做嫁妝?！?/p>
考第一，上雙一流，活成別人家的孩子，再到努力掙錢，自己累到吐血，回頭一看，家還是那個家。曉曉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黔驢技窮。
“完美的不像個正常人?！睍詴赃@樣評價她對外展現(xiàn)的形象，“再這么下去我會瘋的，我得搬出去，假期也不回去的那種。”
但是逃是逃不掉的，母胎solo的曉曉接到的所有的奪命連環(huán)call都是媽媽打的。
父親的前妻又帶著快三十歲的女兒來家里鬧，父親坐在角落里默不作聲的抽煙，母親看起來寸步不讓，其實曉曉一眼就看出了她只是虛張聲勢，到時候地還是得割，款還是得賠，像是之前無數(shù)次那樣不戰(zhàn)而敗。然后，家里又陷入幾個月的冷戰(zhàn)與陰霾。
《夏至未至》里說，
“年少時，我們總以為父母無堅不摧，直到撞破他們的無助，才明白那是因為愛，他們才愿意扮演英雄。”
因為不喜歡交鋒連打辯論都只當(dāng)一辯的曉曉突然變得能言善辯，講道理，翻舊賬，法學(xué)名詞一個個從嘴里冒出來，言辭激烈，咄咄逼人。
父母對此也大吃一驚，但外敵在前，只能先“是呀”，“對呀”的幫腔，大概是自那一天起，這個家好像有了什么不一樣。
當(dāng)天晚上曉曉發(fā)了朋友圈，沒有配圖，只有一句話：
“很多東西我都不在乎，但我媽在乎，我爸在乎，我在乎他們倆，從來都是?！?/strong>
伍
手機上還放著根本沒看進(jìn)去的電影，《囧媽》里徐伊萬說“我和媽媽沒法待在一起超過三天，三天以后必定吵翻”。
我聽到此，會心一笑。
廚房飄出了飯菜的香氣，媽媽在喊我。
“吃飯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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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偽造身份、冒充他人，通過頭像、用戶名等個人信息暗示自己具有特定身份，或與特定機構(gòu)或個人存在關(guān)聯(lián)。
6. 傳播封建迷信，主要表現(xiàn)為：
1)找人算命、測字、占卜、解夢、化解厄運、使用迷信方式治病；
2)求推薦算命看相大師；
3)針對具體風(fēng)水等問題進(jìn)行求助或咨詢；
4)問自己或他人的八字、六爻、星盤、手相、面相、五行缺失，包括通過占卜方法問婚姻、前程、運勢，東西寵物丟了能不能找回、取名改名等；
7. 文章標(biāo)題黨，主要表現(xiàn)為：
1)以各種夸張、獵奇、不合常理的表現(xiàn)手法等行為來誘導(dǎo)用戶；
2)內(nèi)容與標(biāo)題之間存在嚴(yán)重不實或者原意扭曲；
3)使用夸張標(biāo)題，內(nèi)容與標(biāo)題嚴(yán)重不符的。
8.「飯圈」亂象行為，主要表現(xiàn)為：
1)誘導(dǎo)未成年人應(yīng)援集資、高額消費、投票打榜
2)粉絲互撕謾罵、拉踩引戰(zhàn)、造謠攻擊、人肉搜索、侵犯隱私
3)鼓動「飯圈」粉絲攀比炫富、奢靡享樂等行為
4)以號召粉絲、雇用網(wǎng)絡(luò)水軍、「養(yǎng)號」形式刷量控評等行為
5)通過「蹭熱點」、制造話題等形式干擾輿論，影響傳播秩序
9. 其他危害行為或內(nèi)容，主要表現(xiàn)為：
1)可能引發(fā)未成年人模仿不安全行為和違反社會公德行為、誘導(dǎo)未成年人不良嗜好影響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
2)不當(dāng)評述自然災(zāi)害、重大事故等災(zāi)難的；
3)美化、粉飾侵略戰(zhàn)爭行為的；
4)法律、行政法規(guī)禁止，或可能對網(wǎng)絡(luò)生態(tài)造成不良影響的其他內(nèi)容。
二、違規(guī)處罰
本網(wǎng)站通過主動發(fā)現(xiàn)和接受用戶舉報兩種方式收集違規(guī)行為信息。所有有意的降低內(nèi)容質(zhì)量、傷害平臺氛圍及欺凌未成年人或危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行為都是不能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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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申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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